外婆的窗花

这儿的天空刚泛起鱼肚白，外婆便起了床，坐在沙发上，又玩儿起了她的“老手艺”。她一手握着剪刀，一手捏着红纸，对折，剪刀飞舞，“咔嚓咔嚓”几下，再展开，一副精巧的窗花便出现了。外婆翻开一本大书，小心捻起这“绽放的牡丹”，夹在了书中。从封皮的磨损程度看，这本书有了岁月；再看看厚度，便能明白外婆这一年一年的爱与失落。

这书是个好宝贝，书中的东西更是珍贵。外婆从小在乡下学着剪纸，今已是古稀之年，自小养成了过年剪窗花的习惯，每逢新年，还是要动动剪刀的。可惜了，若熙的妈妈不愿让外婆贴这东西在玻璃上。她常说，别贴了，现在不流行乡下那一套，而且撕下来也麻烦，一堆胶不好收拾。外婆不好说什么，哎，罢了罢了，这世道，没人静得下心来剪纸便不说了，竟连贴都不愿意！这剪纸的手艺怕是传不下去了……想着，外婆翻开了那本大书：《百蝶恋花图》、《鱼儿扑莲》、《麒麟送子》、《鸳鸯戏水》、《龙凤呈祥》、《凤凰戏牡丹》、《喜鹊登枝》……

若熙是美院的优秀学生，她时常开直播，在网上卖画。巧了，这会儿正是若熙的直播时间，她轻轻勾勒两笔，一只活泼的兔子就显露出来了，再细细描绘几笔，惟妙惟肖，栩栩如生。外婆过来悄悄瞅了一眼，啧！这叫一个像，真是漂亮。诶，怎么还录着视频？外孙女这是在干啥？哟，还有留言呢！现在的年轻人都喜欢这样儿的啊。

外婆坐了回去，翻了翻书，一声叹息，唉，合上书，又拿起了那把剪刀……

若熙余光看见了，悄悄将手机换了个角度，画面里，一位老人右手剪刀飞舞，左手默契地转动着，行云流水间，一副《玉兔送福》出现了。紧接着，外婆又拿起一张纸……

屏幕里网友们炸开了锅，“这是怎么回事？”“这位奶奶是谁啊？”“太厉害了吧！高手在民间，佩服！”“这个能卖么？”“我要拜师！”“想要！”……

吃了午饭，若熙把直播回放给外婆看，“嘿，我这点儿手艺还有人愿意学？太好了！”“外婆，这可是传统艺术，喜欢的人一堆堆的，就是不知道从哪学啊，要不给您开个直播，给大家讲讲嘛。”

一天后，外婆对着手机，双颊泛红，有些不好意思，“还有人喜欢这门儿手艺，真好。”外婆略有结巴地说着……一次直播后，全国各地的不少网友都知道了这位老人。慢慢的，邻居也看到了直播，一个个带着些新年礼物来求外婆剪个窗花；还有个小妹妹，用稚嫩的声音说“奶奶，能教教我剪纸嘛？”。外婆的书中再也没有夹着的窗花了……

“妈，再剪几个，给咱家窗户也都贴上啊。”若熙的妈妈也对外婆说。

除夕夜，若熙家的大玻璃窗户上，贴上了红艳艳的窗花，显得年味十足。透过玻璃的镜面反射，若熙看到外婆的脸上泛起了满足的笑容……